“田老板啊,我也是前几天听黄公子提了一嘴,今天恰好你来了,我也心血来潮,想见见你,和你们这些年轻人交流交流。”曾国良端起鎏金盖碗,手指轻轻摩挲着碗底那“1989年青城山论道”的印刻,眼神中透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意味。
“曾大哥,您就叫我小田就行。其实我早就该主动来拜访您,可又怕打扰到您,所以就先来您的场子见识见识。”田毅脸上堆满了笑容,语气中带着几分谦逊。
“怎么样,小田,对这儿有什么看法?我们也想听听你们年轻人的高见。”曾百利也跟着开口说道,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,仿佛在打量着田毅。
“这儿可比北京的天上人间毫不逊色,环境更是独具特色,特别是锦江上的那些挖沙船,吃水线看起来很深啊。”
“嗯,小田眼光不错。虽说二环路改造缩水了,但市里规划局新来局长的老爷子做寿用的汉白玉狮子,用的可都是我青龙场砂厂的特级料。”曾国良说着,从保温壶里倒出一杯蒙顶黄茶,热气腾腾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。他指了指杯子,示意田毅喝茶。
“……”田毅心里明白,这些老江湖又开始打暗语了,话题一下子就扯到了房地产上。他轻捏了一下手指,抬头看了看河边那些还未完工的楼群,若有所思。
“曾大哥,我倒是更喜欢三圣乡的荷塘,听说那边要打造成成都版的西湖……”
“明年要加息啊,住房补贴也会暂停。”曾国良突然说道,他做生意一直对信息十分敏感,一有风吹草动,就会马上做出反应。
“小田,你们年轻人应该没测过三圣乡那边的地气吧?九八年有个浙江佬在那儿修别墅群,结果挖出了七口盐井,那家伙现在在双流监狱里啃窝窝头。”
“装什么高人,地气也是你们这些黑大哥能看懂的?真要是信这个,就不会草菅人命了。”田毅心里暗自想着,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,毕竟聊天还是要讲究和谐。
“曾大哥说得对,不过天地万物都讲究个结合。您看,置业集团在香港维多利亚港挖淤泥的时候,风水先生还说”
曾国良站起身来,背对着田毅,迎着锦江的晚风,衣袂飘飘。“我的砂厂从不做库存清算,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
他抬起手指着江面上的挖沙船,继续说道:“这里每挖一立方河沙,成都就要少盖三平方米商品房。现在成都的商品房,都够200万人睡桥洞了。”
“农村人开始大量进城了,明年银行短贷加息,正是要出现大缺口的时候,低谷吃进才是真金山啊。”田毅想都没有想就回应道,这是大势。
“看来小田已经决定要在这儿大展拳脚了,那你听说过这种特种砂吗?”曾国良转身回到茶台,弯下腰,抓起桌面上泛着绿光的砂粒,在手中轻轻揉搓着。
“掺进混凝土能让质检楼盘慢三周,等你的楼封顶,我的船早转行运缅甸翡翠了。”
“土老帽,就知道吃工程周期的黑心钱。”田毅心里恨恨地想着,但他深知,要做房地产,就离不开砂厂,成都也离不开曾国良这种有资源的商人。所以,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,丝毫没有露出内心的不满。
“听说曾大哥的得力助手谢江谢哥在澳门拿了几个台,澳门何先生一直喜欢签对赌协议。曾大哥,如果您能把特种砂配方给我,并把砂粒折价三成,我愿意注资您青龙场砂厂三成。”田毅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,说白了,就是花一两百万上供买条路。
“小田,起一个卦?”曾国良突然甩出了五枚康熙通宝,铜钱在桌面上翻滚跳跃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“地皮属坤,坤为母亦属坟,后年今日,这里要祭奠的是钢筋还是白骨?”
田毅的眼神瞬间一缩,这曾国良从江砂到混凝土,明摆着不是真心做房地产,而是奔着在做烂尾楼,完全把房地产当成殡葬业来处理。田毅赌的是房价必涨的大趋势,而曾国良却早已准备好转行做缅甸翡翠的逃生艇,这让田毅感到一阵深深的寒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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