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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六回 吴起杀妻求将 驺忌鼓琴取相(1 / 2)

吴起是卫国人,年少时居住在里巷之中。他喜好击剑,行为有些放浪不羁,为此常被母亲责骂。有一次,吴起咬自己的手臂直至出血,向母亲发誓说:“我今日离开母亲,到别的地方游学,如果不能成为卿相,手持符节,乘坐高车,就绝不踏入卫城与母亲相见!”母亲哭着挽留他,可吴起头也不回地径直出了北门。

吴起前往鲁国,在孔子的高徒曾参门下求学。他日夜刻苦钻研诵读,不辞辛劳。齐国的大夫田居来到鲁国,十分赞赏吴起的好学精神,与他交谈时,发现吴起学识渊博,见解深刻,滔滔不绝,于是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他。

吴起在曾参门下学习了一年多,曾参知道他家中还有老母亲,一天,便问他:“你游学六年了,都不回去看望母亲,作为人子,你心里能安稳吗?”吴起回答道:“我之前曾立下誓言:‘不成为卿相,就不进入卫城。’”曾参说:“对别人可以发誓,对母亲怎么能发誓呢!”从此,曾参心里便厌恶起吴起这个人。

没过多久,卫国传来消息,说吴起的母亲去世了。吴起仰天大哭了三声,随后立刻收起眼泪,像往常一样继续诵读诗书。曾参愤怒地说:“吴起不回去为母亲奔丧,真是忘本之人!水没有源头就会干涸,树木没有根基就会折断,人如果没有根本,能有好的结局吗?吴起不再是我的弟子了。”于是,曾参命令弟子们与吴起断绝来往,不许再和他相见。

吴起就此放弃儒学,转而学习兵法。三年后学有所成,他便在鲁国谋求官职。鲁国的国相公仪休,常常与吴起谈论兵法,了解到他的才能后,便向鲁穆公举荐,吴起因此被任命为大夫。吴起俸禄丰厚后,便购置了许多妾室婢女,尽情享受生活。

当时,齐国的相国田和图谋篡夺齐国政权,他担心鲁国与齐国世代联姻,可能会声讨他的罪行,于是旧事重提,以艾陵之战的旧怨为由,发兵攻打鲁国,企图用武力威胁鲁国,使其屈服。鲁国的国相公仪休进谏说:“想要击退齐国的军队,非吴起不可。”鲁穆公嘴上虽然答应了,但始终不肯任用吴起。等到听说齐国的军队已经攻下了成邑,公仪休再次请求说:“我多次说吴起可以任用,您为什么不采纳呢?”鲁穆公说:“我固然知道吴起有将才,然而他娶的是田氏宗族的女子,夫妻之间的感情是最深厚的,他能保证没有观望犹豫的心思吗?所以我才犹豫不决。”

公仪休退朝后,吴起早已在相府等候求见。吴起问道:“齐国的贼寇已经深入,主公找到良将了吗?今日不是我自夸,要是任用我为将领,我必定让齐国的军队有来无回。”公仪休说:“我再三向主公举荐你,可主公因为你与田氏联姻,心存疑虑,所以迟迟没有决定。”吴起说:“要消除主公的疑虑,这太容易了。”

于是,吴起回到家中,问妻子田氏:“人们看重有妻子,是为什么呢?”田氏回答:“男主外女主内,这样家道才能建立起来。人们看重妻子,就是为了成家呀。”吴起又问:“如果一个人位至卿相,享受万钟的俸禄,功劳载于史册,名声流传千古,这样的成家是不是更宏大,这难道不是妻子对丈夫的期望吗?”田氏说:“那当然。”吴起接着说:“我有件事求你,你一定要帮我实现。”田氏疑惑地问:“我一个妇道人家,怎么能帮助你成就功名呢?”吴起说:“如今齐国的军队攻打鲁国,鲁侯想要任用我为将领,但因为我娶了田氏宗族的女子,对我有所怀疑而没有任用。如果能得到你的头颅,拿去拜见鲁侯,那么鲁侯的疑虑就会消除,我的功名也就能够成就了。”

田氏大惊失色,刚要开口说话,吴起便拔剑一挥,田氏的头颅瞬间落地。史官为此写诗感叹道:

一夜夫妻百夜恩,无辜忍使作冤魂?

母丧不顾人伦绝,妻子区区何足论。

吴起用布包裹好田氏的头颅,前去拜见鲁穆公,上奏说:“我报国心切,而您因为我妻子的缘故对我有所怀疑。我现在斩下妻子的头颅,以此表明我是为鲁国效力,而不是为齐国。”鲁穆公面露惨色,心中不悦,说道:“将军不必如此!”

过了一会儿,公仪休入宫拜见鲁穆公,鲁穆公对他说:“吴起杀妻求将,实在是残忍至极,他的心思难以捉摸。”公仪休说:“吴起不爱自己的妻子,只爱功名,如果您弃用他,他必定会转而为齐国效力。”鲁穆公于是听从了公仪休的建议,立即任命吴起为大将,让泄柳、申详担任副将,率领两万士兵,前去抵御齐国的军队。

吴起受命之后,在军中与士兵同甘共苦,睡觉不铺席子,行军不骑马乘车。看到士兵们背负着沉重的粮草,他还会分担一些。有个士兵身患毒疮,吴起亲自为他调配药物,还用嘴为他吮吸脓血。士兵们感激吴起的恩情,如同父子一般,都摩拳擦掌,愿意为他奋勇作战。

再说田和率领大将田忌、段朋,长驱直入,直逼鲁国南部边境。听说吴起担任鲁国的将领,田和笑着说:“这吴起是田氏的女婿,不过是个好色之徒,哪里懂得行军打仗的事情?鲁国大概是气数已尽,才任用这样的人。”

等到两军对峙时,田和却不见吴起前来挑战,便暗中派人去窥探吴起的举动。只见吴起正与军中地位最为低下的士兵席地而坐,一同分食羹汤。使者回去报告,田和笑着说:“将领尊贵,士兵才会畏惧;士兵畏惧,才有战斗力。吴起却如此行事,怎么能统领众人呢?我没什么可担忧的了。”

田和再次派遣爱将张丑,假称愿意与鲁国讲和,特意来到鲁军营地,试探吴起对战守的想法。吴起把精锐的士兵藏在后军,只让老弱残兵出来迎接客人。他装作十分恭敬谨慎的样子,将张丑请入营帐,以礼相待。

张丑问道:“军中传闻将军杀妻求将,真有这回事吗?”吴起装作害怕的样子回答说:“我虽然不成器,但也曾在圣人门下求学,怎么敢做出这种不合情理的事情呢?我的妻子是因病去世的,正好与我接受军旅任命的时间碰巧了,您所听到的,恐怕不是事实。”张丑又说:“如果将军不嫌弃与田氏的交情,我们愿意与将军结盟通好。”吴起说:“我只是个书生,哪里敢与田氏交战呢?如果能够结盟,那正是我最大的心愿。”

吴起把张丑留在军中,热情款待了三天,才送他回去,期间绝口不提军事之事。张丑临行时,吴起再三表达心意,请求他促成和好。张丑离开后,吴起立即暗中调遣兵将,分成三路,悄悄跟在他后面。

田和收到张丑的回报,认为吴起的军队既弱小又没有战斗意志,便完全没有放在心上。突然,辕门外鼓声震天,鲁军突然杀到,田和大惊失色。士兵们来不及披上铠甲,战车也来不及套上马匹,军中顿时大乱。田忌率领步兵迎战,段朋急忙命令军士整顿战车接应。没想到泄柳、申详的两支军队,分成左右两路,一齐杀了进来,趁乱夹击齐军。齐军大败,战场上尸横遍野,鲁军一直追到平陆才返回。

鲁穆公十分高兴,提拔吴起为上卿。田和责怪张丑误事,张丑说:“我当时看到的就是那样,哪里知道吴起会使用诈谋呢。”田和于是感叹道:“吴起用兵,简直就是孙武、穰苴一类的人物。如果他一直被鲁国任用,齐国必定不得安宁。我想派一个人到鲁国,暗中与鲁国通和,双方互不侵犯,你能去吗?”张丑说:“我愿意舍命前往,将功赎罪。”

田和于是购置了两名美女,加上千镒黄金,让张丑假扮成商人,带到鲁国,私下赠送给吴起。吴起贪财好色,见到这些礼物便欣然接受,对张丑说:“请向齐国相国转达我的意思,只要齐国不侵犯鲁国,鲁国怎么敢侵犯齐国呢?”

张丑离开鲁城后,故意将此事泄露给路人。一时间,沸沸扬扬,到处都在传说吴起受贿通齐的事情。鲁穆公说:“我就知道吴起的心思难以捉摸。”想要削去吴起的爵位并追究他的罪责。吴起听说后十分害怕,于是抛弃家人,逃到了魏国,住在翟璜的家中。

恰好魏文侯与翟璜商议镇守西河的人选,翟璜便举荐了吴起,说他可以胜任。魏文侯召见吴起,对他说:“听说将军在鲁国担任将领时立有战功,为何来到我们魏国,屈居于这里呢?”吴起回答说:“鲁侯听信谗言,对我信任不能长久,所以我逃到这里寻求生机。我仰慕您礼贤下士,豪杰们都愿意归附于您,我愿意在您的麾下效力。倘若承蒙您的驱使,即使肝脑涂地,我也毫无怨言。”魏文侯于是任命吴起为西河郡守。

吴起来到西河后,修筑城墙,整治护城河,训练士兵,他关爱体恤士兵,就如同在鲁国担任将领时一样。他还修筑了一座城用来抵御秦国,这座城被命名为吴城。

当时,秦惠公去世,太子出子继位。秦惠公是秦简公的儿子,而秦简公是秦灵公的叔父。秦灵公去世时,他的儿子师隰年幼,群臣便拥立秦简公。到了出子这一代,已经是第三代了。此时师隰已经长大,他对大臣们说:“国家,是我父亲的国家。我有什么罪过,竟然被废黜?”大臣们无言以对,于是一起杀掉出子,拥立师隰,师隰就是秦献公。

吴起趁着秦国国内动荡不安,发兵袭击秦国,夺取了河西五座城池。韩国、赵国都来表示祝贺。魏文侯认为翟璜举荐贤才有功,想要任命他为相国,便向李克咨询。李克说:“不如任用魏成。”魏文侯点头表示赞同。

李克退朝后,翟璜迎上去问道:“听说主公想要挑选相国,让你决定,现在确定人选了吗?是谁呢?”李克说:“已经确定是魏成了。”翟璜气愤地说:“主公想要讨伐中山国,我举荐了乐羊;主公担忧邺都的治理,我举荐了西门豹;主公忧虑西河的防守,我举荐了吴起。我哪一点比不上魏成呢?”李克说:“魏成举荐的卜子夏、田子方、段干木,不是他的老师就是他的朋友。而你举荐的人,主公都只是把他们当作臣子。魏成享受千钟的俸禄,其中十分之九都用来结交贤士,而你得到的俸禄都用来供养自己。你怎么能和魏成相比呢?”

翟璜听后,再次行礼说道:“是我失言了,请让我做您的弟子,在您门下侍奉。”从此,魏国将相人选得当,边境安宁,在三晋之中,魏国最为强大。

齐国的相国田和看到魏国强大,又听闻魏文侯贤明的名声传遍天下,于是极力与魏国交好。他将齐国国君齐康公田贷迁到海上,只给他一座城作为食邑,其余的土地都据为己有。田和派人到魏文侯那里,请求他转请周王室,希望能像三晋那样,被列为诸侯。

此时周威烈王已经去世,他的儿子周安王姬骄继位,周王室的势力愈发微弱。这一年是周安王十三年,周安王听从了魏文侯的请求,赐封田和为齐侯,田和就是田太公。从陈国公子陈完逃到齐国,在齐桓公手下担任大夫开始,一共传了十代,到田和时取代了齐国姜氏的政权,姜氏的宗庙祭祀就此断绝,这是后话暂且不提。

当时,三晋都十分重视选拔贤能的相国,因此相国的权力极大。赵国的相国是公仲连,韩国的相国是侠累。单说侠累,他在微贱的时候,与濮阳人严仲子(名遂)结为八拜之交。侠累贫穷而严仲子富有,严仲子资助侠累的日常开销,又拿出千金帮助他游历求学,侠累因此得以在韩国显达,官至相国。

侠累执政后,威严庄重,拒绝私人请托。严仲子来到韩国,想要拜见侠累,希望他能引荐自己,等了一个多月都没能见到。严仲子便用自己的家财贿赂韩烈侯身边的人,得以见到韩烈侯。韩烈侯十分高兴,想要重用严仲子。侠累却又在韩烈侯面前说严仲子的坏话,阻止他得到任用。

严仲子听说后十分痛恨侠累,于是离开韩国,周游列国,想要寻找勇士刺杀侠累,以报此仇。

严仲子来到齐国,在一个宰牛的集市中,看到一个人举起巨大的斧头砍牛,斧头落下之处,牛的筋骨立刻断开,而且毫不费力。严仲子看那斧头,足有三十多斤重。他感到十分惊奇,仔细打量这个人,只见他身高八尺,眼睛圆睁,胡须卷曲,颧骨高耸,说话的口音不像是齐国人。

严仲子上前与他相见,询问他的姓名和来历。那人回答说:“我姓聂名政,是魏国人,家在轵地的深井里。因为我生性粗率耿直,得罪了乡里人,所以带着老母亲和姐姐,迁居到这里,靠宰牛维持生计。”聂政也询问严仲子的姓名。严仲子告诉了他,然后匆匆离去。

第二天早上,严仲子穿戴整齐前去拜访聂政,邀请他到酒馆,以宾主之礼相待。酒过三巡,严仲子拿出百镒黄金送给聂政。聂政对如此厚重的礼物感到奇怪。严仲子说:“我听说你家中有老母亲,所以私下送上这点微薄的礼物,权且当作代你尽一天的赡养之责。”

聂政说:“仲子为我母亲考虑赡养之事,必定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,如果不说明白,我绝不敢接受!”严仲子于是将侠累忘恩负义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聂政,表明自己想要报仇的想法。聂政说:“从前专诸说过:‘老母在世,我的性命不敢轻易许给别人。’仲子还是另找勇士吧,我不敢辜负您的这份厚赐。”严仲子说:“我仰慕你的高尚道义,只是想和你结为兄弟,哪里敢夺走你赡养母亲的孝心,来满足我个人的私欲呢?”

聂政推辞不过,只得接受了礼物。他用一半的黄金为姐姐聂罃置办嫁妆,剩下的则每天用来买美味的食物奉养母亲。一年多后,聂政的老母亲病逝,严仲子又前去吊唁,还帮忙料理丧事。

丧事办完后,聂政说:“如今我的这条性命,就是你的了。任凭你差遣,我不再吝惜自己的生命!”严仲子于是询问报仇的计策,想要为聂政准备车马和壮士。聂政说:“相国地位尊贵,出入都有众多的卫兵保护,声势浩大,必须用奇谋才能取胜,不能靠硬拼。我希望能得到一把锋利的匕首带在身上,等待时机行事。今天我与仲子分别后就出发,此后不再相见,仲子也不要过问我的事情。”

聂政来到韩国,在郊外住了三天,养精蓄锐。第四天一大早,他便进城了。恰好碰上侠累从朝中出来,只见侠累乘坐着高大的马车,由四匹马拉着,身着铠甲的士兵手持长戈,前呼后拥,队伍行进得飞快。聂政悄悄跟在后面,一直来到相府。侠累下了车,走进相府处理事务。从相府大门到堂阶,到处都有手持兵器的卫兵把守。

聂政远远望去,只见侠累坐在铺着多层席子的案几后面,左右有许多人拿着公文禀报事情,等待他裁决。不一会儿,事务处理完毕,侠累正要起身离开。聂政趁着众人松懈的时机,口中高喊:“有急事要报告相国!”说着,他从门外挥臂直冲进去,那些阻拦他的卫兵,纷纷被他打翻在地。聂政迅速冲到公座前,抽出匕首刺向侠累。侠累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,还没来得及离开座位,就被匕首刺中胸口,当场死去。

堂上顿时大乱,众人齐声呼喊:“有刺客!”随后紧闭大门,想要捉拿聂政。聂政奋力击杀了几个人,料想自己无法逃脱,又担心被人认出,于是急忙用匕首划破自己的脸,挖出双眼,最后自刎而死。很快有人将此事报告给韩烈侯。韩烈侯问道:“刺客是什么人?”众人都不认识。韩烈侯便下令将聂政的尸体暴露在集市上,悬赏千金,希望有人能举报刺客的姓名和来历,为相国报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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